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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7日 星期三

我的弟弟

一個台南的朋友傳來的E-mail簡報檔--我的弟弟,我沒有搜尋到作者,由於她寫得很感人,從文意上可以知道故事的背景大概是大陸地區,不過內容與台灣1940-1960年代的鄉下差不多,當時農家的收入一年靠春秋兩季的收成而己,工商社會並未開發,即使想打工增加收入都不可能,所以國小約前3名才有機會考取鎮上的初中,我國小畢業那一年,順利的錄取初中,一、二年級家境較好還租屋住鎮上,但升上三年級後,因父親胃病加劇,不但無法租屋住鎮上,連350元的註冊費,都把耕田的水牛賣了才有辦法繳費,初中畢業那年,我除了報考嘉義師範之外,嘉義師範也因一題數學移項+.-符號相反弄錯了而名落孫山,其他學校都沒報考,就離鄉背井到阿里山林場當種杉工人,當夜深人靜,蟲聲與山泉聲競鳴時,我仍然孤燈夜讀,希望能捲土重來報考免收學費嘉義師範;不過環境是會改變人的升學之路,後來我幾乎自己賺取讀書的生活費,完成博士學位,而我的弟弟也跟著腳步邁進完成專科學業。本文的弟弟是選擇就業,成全姊姊讀書的機會,分享如下: 我的弟弟 我的家在一個偏僻的山村,父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弟弟。有一次我為了買女孩子都有的花手絹, 偷偷拿了父親抽屜裡5毛錢。 父親當天就發現錢少了,拿著一根竹竿,讓我們跪在牆邊,問我們到底是誰偷的。我被當時的情景嚇傻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父親見我們都不承認,說那么兩人一起挨打,說完揚起手裡的竹竿。忽然弟弟抓住父親的手大聲說,爸,是我偷的,不是姐干的, 你打我吧﹗ 父親手裡的竹竿無情地落在弟弟的背上、肩上,父親氣得喘不過氣來, 打完了坐在炕上罵道︰“你現下就知道偷家裡的,將來長大了還了得?我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 晚上,我和母親摟著滿身傷痕的弟弟,弟弟一滴眼淚都沒掉。半夜裡,我突然號啕大哭,弟弟用小手捂住我的嘴說,姐,你別哭,反正我也挨完打了。 我一直恨自己當時沒有勇氣承認,事過多年,弟弟替我擋竹竿的樣子,我仍然記憶猶新。 那一年,弟弟8歲,我11歲。 弟弟中學畢業,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同時我也接到了省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天晚上,父親蹲在院子裡一袋一袋地抽著旱煙,嘴裡還叨咕著,倆娃都這么爭氣,真爭氣。 母親偷偷地抹著眼淚說爭氣有啥用啊?拿啥供啊?弟弟走到父親面前說,爸,我不想念了,反正也念夠了。 父親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臉上,說,你怎就這么沒出息?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們姐倆供出來。說完轉身出去挨家借錢。 我撫摸著弟弟紅腫的臉說,你得念下去,男娃不念書就一輩子走不出這窮山溝了。弟弟看著我,點點頭。當時我已經決定放棄上學的機會了。 沒想到第二天天還沒亮,弟弟就偷偷帶著幾件破衣服和幾個干巴饅頭走了,在我枕邊留下一個紙條︰姐,你別愁了,考上大學不容易,我出去打工供你。弟。 我握著那張字條,趴在炕上,失聲痛哭。 那一年,弟弟17歲,我20歲。 我用父親滿村子借的錢和弟弟在工地裡搬水泥掙的錢終于讀到了大三。一天我正在寢室看書。同學跑進來喊我,梅子,有個老鄉在找你。怎么會有老鄉找我呢? 我出去,遠遠地看見弟弟,穿著滿身是水泥和沙子的工作服等我。我說,你怎和我同學說你是我老鄉啊? 他笑著說,你看我穿的這樣,說是你弟,你同學還不笑話你? 我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我給弟弟拍打身上的塵土,哽咽著說你本來就是我弟,這輩子不管穿成啥樣,我都不怕別人笑話。 他從兜裡小心翼翼地掏出用手絹包著的蝴蝶發夾,在我頭上比量著,說我看城裡的姑娘都戴這個,就給你也買一個。我再也沒有忍住,在大街上抱著弟弟哭起來。 那一年,弟弟20歲,我23歲。 我第一次領男朋友回家,看到家裡掉了多少年的玻璃安上了,屋子裡也收拾得一塵不染。男朋友走了以後我向母親撒嬌,我說媽,咋把家收拾得這么乾淨啊? 母親老了,笑起來臉上像一朵菊花,說這是你弟提早回來收拾的,你看他手上的口子沒?是安玻璃時劃的。我進弟弟的小屋裡,看到弟弟日漸消瘦的臉,心裡很難過。 他還是笑著說,你第一次帶朋友回家,還是城裡的大學生,不能讓人家笑話咱家。我給他的傷口上藥,問他,疼不?他說,不疼。 我在工地,石頭把腳砸了,腫得穿不下鞋子,還干活兒呢……﹗說到一半就把嘴閉上不說了。我把臉轉過去,哭了出來。 那一年,弟弟23歲,我26歲。 我結婚后,住在城裡,幾次和丈夫要把父母接來一起住,他們都不肯,說離開那村子就不知道干啥了。弟弟也不同意,說姐,你就全心照顧姐夫的爸媽吧﹗咱爸媽有我呢。 丈夫升任廠裡的廠長,我和他商量把弟弟調上來管理修理部,沒想到弟弟不肯,執意做了一個修理工。一次弟弟登梯子修理電線,讓電擊了住進醫院。 我和丈夫去看他。我撫著他打著石膏的腿埋怨他,早讓你當干部你不干,現下,摔成這樣,要是不當工人能讓你去干那活兒嗎? 他一臉嚴肅地說,你怎不替我姐夫著想著想呢?他剛上來,我又沒文化,直接就當官,給他造成啥影響啊?丈夫感動得熱淚盈眶,我哭著說,弟啊,你沒文化都是姐給你耽誤了。 他拉過我的手說,都過去了,還提它干啥? 那一年,弟弟26歲,我29歲。 弟弟30歲那年,才和一個本分的農村姑娘結了婚。在婚禮上,主持人問他,你最敬愛的人是誰,他想都沒想就回答︰我姐。 弟弟講起了一個我都記不得的故事︰我剛上國小的時候,學校在鄰村,每天我和我姐都得走上一個小時才到家。 有一天,我的手套丟了一只,我姐就把她的給我一只,她自己就戴一只手套走了那么遠的路。回家以後,我姐的那只手凍得都拿不起筷子了。 從那時候,我就發願我這輩子一定要對我姐好。台下一片掌聲,賓客們都把目光轉向我。 我說,我這一輩子最感謝的人是我弟。 在我最應該高興的時刻,我卻止不住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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